“杨首辅此言差矣。”
大多数时间保持着沉默的叶繁忽然开口让百官微惊,杨漓月也皱眉看了过来。
虽然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,但叶繁却一直记得那位跟自己聊了场天直接给自己聊去治水的洪宽。
承和十七年,叶繁进京,洪宽离京。
眨眼八年光阴,洪宽任职巡河总使,总管河道修筑工事,八年来走过河道数个州县,带领修建水利设施若干,八年间只回过两趟京城,曾经的翩翩公子被晒得黝黑,还笑称这是姚尚书辖下的工部优良传统,凡重大事务亲力亲为。
这样的人说他贪墨导致河堤崩溃,洪峰肆虐,叶繁总归有点难以相信:“一个人好享乐和肯不肯办事,会不会贪墨并没有直接的关系,金穗县男裴世鑫就是经典的例子,裴少爷出身侯府,一样是声色犬马,肆意享乐,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大司农看重的弟子,这些年在国家农事上亦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。”
“陛下,判刑得讲证据,如今只有直隶总督和吉州河道督导的联名奏折,完全是一家之言,尚不可确认事实。”
稍稍冷静下来的杨漓月默然,实在是上奏之事太过人神共愤,让她一时激动过了头,忘记了不久前还是自己说的偏听偏信最不可取。
内廷大监弱弱插了句嘴:“还请陛下知晓,这奏折上有言,神龙岗决堤后,洪宽就被王总督捉拿,只是在押往大牢的路上被人救走,吉州当地已经下发了海捕文书,正在缉拿中。”
杨洁淡声发问:“不知道摄政王觉得,这算不算畏罪潜逃?”
“这个,本王不敢妄言,一切都要经过查证,依事实说话。”叶繁竖起笏板,难得严肃开口:“陛下,河道溃堤,洪峰肆虐,眼下赈济灾区,拯救民生,同时严查吉州河道溃堤的真相,都是重中之重的任务。”
“摄政王所言极是。”杨洁紧跟着开口:“堤坝崩溃,吉州百姓惨遭洪灾之苦,此刻正需要一位够分量的人主持救灾,安抚灾民,摄政王身份尊贵,眼下手头尚无要务,臣觉得正是担任钦差大臣,助朝廷救灾吉州,同时一查吉州河道真相的合适人选。”
叶繁呵一声笑:“杨首辅倒是挺会推荐人,咋不直接毛遂自荐啊?”
“惭愧,比起摄政王殿下,不才自问多有不如。”杨洁意味深长道:“王爷任职首辅之时,游刃有余,本官初任要职,尚没有王爷的本事,朝中诸事,还做不到王爷那么万事成竹于胸。”
这话听得文武百官面色怪异,叶繁何尝听不出,杨洁这是在暗嘲自己担任首辅时万事不管的甩手掌柜做派,明褒暗贬,隐隐有指责前首辅空占其位,不谋其职之意。
“好啊,难得杨首辅如此看得起本王。”叶繁朝上作揖道:“陛下,臣愿意亲自跑一趟吉州,主持赈灾事宜,同时查证神龙岗河堤溃决真相。”
“你?”杨漓月诧异了下,要不是此刻正在朝会,差点忍不住吐槽一句就你那懒惰性子,竟然还有这么主动往前冲的时候?
……
……
“你这是什么眼神?”
清心殿中,叶繁对视着杨漓月那难以形容,情绪复杂的眼眸,没忍住撇嘴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