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津县中,县署之内,刘俭站在正中,下方左右侍立着一众冀州的军校。
在厅堂之中,在这几十双眼睛的齐齐注目下,刘俭缓缓站起身,环视一众人。
“主公,黎阳渡那边火起,城内士卒皆已做好了埋伏,延津渡的船只也已下水,佯装前往黎阳渡救援。”
说话的人,是张合。
张合的能力,刘俭一直很放心,所以当他陈述完安排布置之后,刘俭只是点了点头,并不多言。
他清了清嗓子。
冀州的一众军校皆目不斜视,身躯板正,昂首挺胸,静等着刘俭发话。
他们的目光此刻都集中在刘俭身上。
他们每个人心中都清楚,在接下来的这一夜,将会是他们的主公带领他们,来对战大汉朝声名最响,也是臭名最为远扬的一支彪军。
那支几乎没有过败绩的强军。
刘俭看着下方的十余名冀州豪杰,见他们都将信服的目光看向自己,心中突得涌起一股火热。
虽然只有十几个人站在这个厅中,但是他们身后,他们所代表的,皆是数百到数千不等的儿郎,最终所汇集成的数万军队。
不知从何时开始,自己的一句话,一个动作,就可以调动千人万人乃至于数万人听命于你,你可以指挥他们前进的方向,可以掌控他们的未来,可以掌控他们的生死。
那种感觉,足矣让世界上每一个男人,都感觉到胸中火焰熊熊,浑身通畅!
世人虽有“高处不胜寒”之语,但为何还是那千千万万的人,都要奔着那最高处拥挤呢?
山峰之上,确是高处不胜寒,但也有最广阔的视野和最好的风景。
刘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对着一众人道:
“大争之世,强则强,弱则亡,”
“西凉军与关东诸军交战,先败曹操,后败张邈,鲍信,桥瑁,刘岱诸人,这些人,或全军覆没而远走,或损兵折将而固守,”
“今我为兄长报仇,带兵远离邺城,参战中原,兵事凶险,”
“凡与敌战,士卒蹈万死一生之地,而无悔惧之心者,皆信令使然也!”
“故,我今与诸君坦言:西凉军皆强卒,此战凶险!”
“然,诸君也知,我等已设下十全之计,安排布置,只等牛辅等一众贼寇入瓮,”
“天下之人,皆知西凉军善战,殊不知我等冀州军之雄烈!我等战力虽不及彼,然却胜于智机!智勇相合,可更甚于彼!”
“我相信,此战必胜!”
“而此战之后,天下之人,当对我冀州勇士,皆当刮目相看!”
“我此番伐董,有私怨,有家仇,但却也是为了国事!更是为了河北安宁!今我欲调遣兵马与之决一死战!诸公可愿相随否?”
厅堂中的校尉以及司马们,纷纷拱手,朗声喝道:“愿随将军死战!”
“愿随将军死战!”
“愿随将军死战!”
众人坚定的声音响彻在厅堂之中。
望着一众人坚定的脸庞,刘俭心中的坚定之心更甚。
计谋已设计完全,军心又这般可用,此战定可大获全胜!
……
是夜,牛辅的西凉兵突然向延津县发起猛烈的进攻!
县城的外面,燃起了大火,通红的火光,照亮了半边天际。
城池下,人喊声,马嘶声,喊杀声,还有弓箭之声,响成一片,乱成一团。
火光的照耀下,可以清楚的看到数不清的乱兵挥动着兵器,向着县城的蜂拥而去。
牛辅矗立在不远处,横刀立马,满面狰狞的看着不远处的县城,高声道:“放火!还有冲车都用上,延津渡的冀州军都去支援黎阳了,这县城没有守备,给我狠狠的打!”
伴随着牛辅的喊叫声,不断有西凉兵向着延津的城墙前抛掷柴薪,随后又用火点燃。
大火顷刻间便在延津县低矮的城头下燃烧了起来。
城门下,西凉兵士兵们抱着撞木,不停的向着大门猛击,延津的城门,在那一下又一下的猛烈撞击中,显得摇摇欲坠。
延津此刻给人的感觉,就是没有多少人在防守。
城墙之上,只有淅淅沥沥的箭雨,城门里面似也无人,只是任凭西凉军在用撞木蹂躏摧残!
对方的守护越稀松,牛辅便越是信心十足。
这一下子,他是觉得自己的战法用对了。
刘俭一直在县城的深处,听着外面的动静,眯着眼睛。
他本想亲临前阵,指挥将士们与敌作战,但张合,赵云,高览三人却拼死相谏,他们向刘俭保证,一定可以打败牛辅。
三人甚至愿意立军令状。
有他们三个人这样的保证,刘俭也就放心的让他们放手去做了,不过军令状大可不必。
他相信他手下的三员虎将的能力与决心。
他们既然能够用性命向自己保证,那他们就算是拼死,也一定会履行他们的诺言。
河北豪杰,言出必诺!
……
突然间,刘俭隐隐感觉到脚下的地微微震动了起来。
延津的城门被“轰”的一声撞开了。
城门被突破之后,期后面则是出现了一支装备齐全的西凉攻坚军。
那些西凉兵都有甲覆身,高举着战刀或者长矛,发出惊天动地的喊杀声,向已经被冲开的延津杀了过来。
刘俭的眼睛眯了起来,双拳紧紧地攥紧。
而在前方的城头上,感受着脚下的颤动,负责指挥前线的张合呼吸也为之一窒,然后就是狂喜:“终于来了!”
“来吧,来吧!这是你们的死期!”
开始之时,敌军从延津城门杀入的攻势并不强,随后突然之间,就变成了蜂拥之势。
黑夜之中,西凉兵卒在火光的照耀下汇聚成了一头黑龙,卷着滚滚烟尘,势若奔雷,向着延津的腹地疯狂涌入。
“杀!”
他们大叫着,仿佛带着风还带着电,这强大的气势,即使是张合与高览的心,多少都有些为之发抖。
他们甚至有一种错觉,这冲进城的不是一支部队,而是一波扑天而上的海潮,无处躲,无处藏,只能被它卷入无底的深渊。
从来没有见过带有这样杀气的凶猛部队。
可是,杀气再重,也杀不死人!
对方终究还是入套了。
“啊啊啊!”
就在这刹那之间,急奔在最前面的士兵的前腿忽然间一矮,随即惯性的跌入了陷坑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