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朕睡了多少日子?”皇帝强撑着坐起身,余光瞧见正对着龙床而坐的萧知宴,转过头来,怔住。
露出自己脸上胎记疤痕的萧知宴,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,轮廓挺立的五官没什么表情,只静静望着皇帝,漆黑的眸中没有一丝情绪,平静的让皇帝心惊肉跳。
皇帝到底是经历过夺嫡最后顺利坐上皇位的,此时此刻若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那当真是凭着运气坐上了这把龙椅。
看到他这个父皇不上前跪拜行礼,就坐在那里纹丝不动,皇帝心中已经了然……他的寝宫多半是萧知宴控制住了。
想清楚了,皇帝反倒是释然了,他问:“老三呢?”
“御史台狱中。”萧知宴坦然回答。
“你想要什么?”皇帝位居高位已久,即便将死身上还带着龙威,“是怕老三登基后要了你的命,所以先下手为强?打算……扶老五上位?还是扶已经杀了的老七上位,自己当摄政王?”
萧知宴单手担在座椅扶手上撑着额头:“父皇这是真傻还是装傻?走到这一步……论嫡论长,儿臣自然是要名正言顺登上皇位。”
“凭你?!”皇帝眼底毫不掩饰对萧知宴的厌恶,“你以为,朕会顺你的意给你诏书?”
听到这话,萧知宴突然垂眸低笑了一声,他手指攥紧凤血玉佩,再抬头眼底的笑意消散,眉目之间只剩喜怒难辨的冷寂:“父皇当真以为,让你醒来……是因我要诏书?”
“不然呢?”
皇帝也是经历过夺嫡的,既然萧知宴已经掌控了宫禁,看情形……萧知宴已经率兵将汴京城攻了下来,他原本大可以将他的死栽在老三的头上,杀了老三然后登基。
可萧知宴没有……
他求的,难道不是诏书?求得难道不是名正言顺吗?
“父皇大概不知道,汴京城的城门,是陈郡谢氏和琅琊王氏的死士给儿臣开的,儿臣……名正言顺!”萧知宴眼底寒芒逼人,从桌案上拿起供词,“老三和皇后给父皇下毒,妄图篡位,儿臣率兵入城是来勤王的!牢中的御医……和父皇宫中的太监,再到皇后宫中的宫婢,全都已经招认,是受皇后和三皇子指使,在父皇平日饮食中下毒!人证……物证俱在!御史台和大理寺一同审出来的!”
皇帝咬紧了牙关:“御史台?大理寺?于谦超和苏卿是你的人?”
“父皇昏迷太久,恐怕有些事情还不知道,于谦超已经被老三弄死了,现在的御史中丞是老三的人。”萧知宴攥着手中的供状,“且皇后和老三,儿臣可没有冤枉他们,他们……可是真的要致父皇于死地,就连这一次父皇吐血昏迷不醒,都是皇后的杰作!父皇如此谨慎……怎么就没有想到,枕边人在父皇常用的香料,和饮食之中动了手脚?”
皇帝枯槁的手紧紧攥住身下的锦被。
萧知宴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,不过是纵容……然后在背后悄悄抓住把柄,等着今日这样让御史台和大理寺去查,他再派人将证据呈上。
萧知宴最擅长就是如此行事,就像是当年四皇子毒杀大皇子的案子。
“哦……对了!”萧知宴从口供中抽出另外几份口供,“当年,老大被杀,高贵妃小产离世之事,皇后身边的人也交代了,事情虽然老四母子两人坐下的,却是皇后和老三在背后谋算推动的,就连高贵妃最后……都是死在宫中所用香料上,皇后娘娘替换了高贵妃香料中的一味药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