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是我的电话,之后你想起什么就跟我联系。”陈烈留下一个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后站起了身,“先走了。”
出倪若喜起身把他送到门口。
刚才短短的几十分钟里大脑接收的信息太多,加上之前喝了酒,消化起来就更困难了。她垂着眸有些心不在焉,谁知一不注意,脚踢在了门口的鞋架上。
“……”倪若喜低呼了一声,跌势之下慌忙拽东西借力。
这一拽就拽住了陈烈的衣服。
他瞬间一把将她扶住。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这么骤然缩短到零界点,他较常人更敏锐的嗅觉顿时捕捉到空气里浓烈的酒气,洗发水味道,和这女人身上若有似无的体香。
陈烈垂眸,轻微挑了下眉。
视野刚好收进两条优美纤细的锁骨与胸前光洁的雪白。
倪若喜勉强站稳,余光扫见他的皮夹克被自己扯得垮下肩膀,甚至连里面的衬衣扣子都被拽开了两颗,露出小片古铜色的胸肌。
她眼睛瞪大,脸上顿时着了火。
两人之间的诡异造型就这样僵持了约三秒,下一瞬,倪若喜便忙不迭地往后退开了,有点结巴地小声说:“不好意思。”
陈烈垂眸淡淡瞧了她一会儿,移开视线,“这段时间注意安全。条件允许的话,建议你搬去跟朋友一块儿住。”
倪若喜点头,“谢谢你提醒。”
空气里那股强烈的压迫感消失。她悄悄松了口气,抬头,看见大门重新关上。楼道里的脚步声已远去了。
翌日晨,云海市公安局。
“小张——小张!”
大清早的,两声中气十足的男中音就从局长办公室里飘了出去,直接把整个秘书股全体人员的瞌睡都给震到了九霄云外。很快,一个戴眼镜的瘦高青年就拿着笔记本跑进了办公室,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:“来了来了,什么事儿啊王局?”
王局是云海市公安总局的局长,一个年过五旬却依然活力十足的暴脾气老头,行事雷厉风行,为人刚正不阿,年轻时有个绰号叫“拼命三郎”。
“哐”,王局长把茶杯往桌上一放,说:“这样。你给陈烈打电话,通知他九点钟的时候来找我。”
“好。”
张秘书从局长办公室出来了,回秘书一股拿座机打完电话之后便继续啃从家里带来的煮鸡蛋。
刘秘书打了个哈欠,说:“这才七点五十,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呢。王局这么早叫陈队来,什么事儿啊?”
“还能是什么事儿。”张秘书拿二十九的脸叹了口九十二的气,说:“世纪地产的大小姐这失踪了三天,一点儿线索都没有,徐老爷子担心亲孙女,已经来找了王局两次了。王局压力大着呢。”
刘秘书举目望天,啧啧:“难怪只有找陈队。”
“啥意思?”
“咱王局可是在世包公。能为包青天分忧解难的只有谁呀?”
张秘书:“王朝马汉?”
“错!”刘秘书压低声,“是活阎王。”
上午九点整,一身休闲装的高个儿男人踩点出现在局长办公室门口:灰衬衣大长腿,头发有些长了,碎发略显凌乱地堆在额头前方,垂下两绺,略遮住那双冷淡凌厉的眸。他嘴里嚼着提神用的劲浪口香糖,走着道儿还随手抓了下头发,周身匪气。
“陈队,您来了。”张秘书一瞧见他就想抠脑壳,心说身为一个警务工作者,大爷您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人民公仆的形象?甭说警官了,您这连“好人”都不像啊。然后清清嗓子提醒:“徐老爷子在王局办公室,指名儿要见你,您自己……”
陈烈也不知有没有听清他的话,吐了口香糖,不耐地一摆手就敲响了办公室大门。
砰砰。
“进来。”王局长的声音传出。
陈烈走进去,视线冷淡地转了一圈,见屋里除了王局长外,还有一个白发苍苍却十分精神的老人,手上拄根拐杖,身上的唐装贵气而考究。
“王局。”他招呼道,“徐老先生。”
徐老爷子上下打量陈烈两眼,然后起身,拄着拐杖走到他面前。站定。
陈烈一言不发地和这名老人对视。
“徐老……”王局长皱眉,怕老爷子担心过度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,“你别着急,我们会争取尽快把孩子找……”
话未说完,出乎王局长意料的,徐老爷子一下抓住了陈烈的手臂。
陈烈轻轻一抬眉。
“陈警官,帮我把媛媛找回来,无论付出什么代价。”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戎马一生的老人红了眼眶,一字一顿,“拜托了,请你尽力。”
陈烈安静地盯着徐老爷子看了几秒,忽然一弯唇,露出个眼底冷肃的笑,“当然。”
陈烈是上午十点回的刑侦大队。刚进办公室,副队长王敬白就大步走了过来,一脸小媳妇儿似的惶恐样:“王局每回找你都没什么好事儿,说吧,是不是又挨批了?”
话音落地,一屋子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,围上来,表情一个比一个紧张。
陈烈说:“就那两起案子的事儿,没别的。”
众人一听,纷纷拍着心口安慰自己“还好还好,没来什么更猛的料”,作鸟兽散,各忙各的工作去了。
“对了陈队。”赵涛坐椅子上转了个圈,面向过来。
陈烈看着手里的资料,头也没抬,“嗯。”
“宋法医请你得空过去一趟。”
“好。”他应着,继续一目十行地浏览资料——徐媛媛,女,汉族人,一九九九年七月二十八日生,籍贯云海,云海一中高三年级学生,在校成绩优异,综合素质拔尖。左臂外侧有一枚玫瑰状胎记……
正看着,手机忽然响了一声。
陈烈掏出手机看了眼,是一条系统自动推荐好友的微信推送。微信名:四喜。来源:通讯录名单倪若喜。
食指缓慢叩着桌面。
过了几秒钟,他突然开口:“顾飞。”
“啥事儿烈哥?”
“我让你派人保护那个倪若喜。”陈烈说,“派没?”
“这事儿我哪能忘。放心吧,人早就派过去在暗处盯着了。”
“嗯。”
陈烈随即闭眼,食指关节无意识地抵住眉心。
倪若喜,倪若喜。那小妮子他总觉得有些眼熟,好像很久以前,在什么地方见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