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如嫣也听见了那些难听的话语,本打算和江词好好说着话,让她不去在意这些。却没想到江词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,她于是手扯着江词的衣袖,今日是四殿下大喜的日子,而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,她不想江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落了口舌。
江词察觉到衣袖被人紧紧攥着,但是一想到她难以控制自己不去冲动,秦王是她的亲爹,他兢兢业业守卫着大都的江河,不是她们口中的杂种。
她不管不顾自己现在身处何地,血气上涌之时她什么都顾不得,她拿起圆桌上的一杯茶水,只想着泼向这些个乱嚼舌根的所谓‘大家闺秀’,把她们恶毒的面具掀开来,弄花她们的妆容,露出她们丑陋的表皮。
然而这杯茶水才被她端起,江词的手腕处就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,一阵刺痛之下,那杯茶碗不幸落地,碎片四溅,满地残骸。她揉着发痛的手腕,地面上滚过来一颗核桃,正是袭向她的罪魁祸首。
对面的几位大家闺秀被吓了一跳,还真的以为那杯水会泼到自己脸上,见江词没得逞,她们面上还带着几分得意,“哟,郡主这是要干嘛啊,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罢。”
那一个女子说完,其他‘闺秀’也都咯咯地笑了起来。
江词揉捏着手腕,一句话都没有,她知道是谁打了她。那人的脚步越来越近,她瞥见了他的衣角,一步一步,稳重而矫健。
此处的众人顿时站起身,屈身行了个礼,齐声声地说着:“臣女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“免礼。”纪楚含淡淡地答道,他现在是监国,身份不同凡响了,江词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他。可现在,他就站在自己面前,她一句话都懒得和他说。
“怀玉。”纪楚含冷不丁这样叫江词,让她有些不习惯,她抬眼,神情中却满是倦意,等待着纪楚含接下来要说什么。
“王叔的书信才刚到,为兄还没来得及送到你那儿去。王叔在边疆一切都好,他嘱咐我,要好好照顾你。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,总会有人说三道四,你既是太后钦封的郡主,你的身份就不容别人诋毁,若是有人再敢当着你的面乱嚼舌根,这宫中的侍卫宫人任你差遣,尽管掌嘴,剁了她们的舌头。但是,你是郡主,交给下人去做的事情就不能亲自做,知道了吗?”
暗哑低沉的嗓音直戳到江词心里,江词没料想他会这样和自己说话,她还以为他方才打她那一下,就是来指责她的。但现在纪楚含话里话外都是在为她着想,让她在外人面前树立威严,她心头一动,无声地点了点头。
那几个‘闺秀’人精似的,立马就明白了纪楚含的意思。于是她们战战兢兢地一副做错事的样子,整齐划一地说道:“臣女知错,方才无意间冒犯了郡主,还请郡主见谅。”
江词忽而觉得一阵好笑,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“真的是无意间吗?你们可是说了半柱香,我就坐这儿听了半柱香,卢家小姐,你也是坐在这儿的,你听见了吗?”
她把话茬转到卢依依身上,眼神直直地盯着卢依依,似乎只是顺口一问。然而这里的人只要不傻都能明白她是何意。卢依依是将来的太子妃,是这群‘闺秀’争相巴结的对象,她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,但是却放任她们在江词面前胡言乱语,谁敢说她们这番话没有她的授意。
江词此刻问她的这个问题,她若是答听见了,是放任这群人嚼舌根,毫无太子妃的风度。她若是答没听见,是否认了江词所言,但杨如嫣也坐在这里,这就是明目张胆地撒谎。
江词眼神一眨也不眨,直直地看着卢依依,她也未曾有丝毫避让,江词倒要看看,她要怎么来解释。却见卢依依别开她的视线,转而走向纪楚含身边,“殿下,依依觉得头疼,依依送与殿下的清心露可还剩下些,依依去寻来涂上一些。”
纪楚含似是无意间看了江词一眼,说道:“还有很多,你坐吧,吩咐宫人去取便是。”
原来他们之间已经这么亲密了,江词一时无言,顿时也没了作弄卢依依的心思。那几个‘闺秀’面面相觑,不理解江词的气焰为什么一瞬间就降下来了。杨如嫣攥着江词的手就没松开过,她的手紧握着江词,无形之中给了她力量。江词冲她浅浅地笑了笑,这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。
不多时,江词便看到了新郎官元祈出场了,兴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,他比平时看起来多了几分兴致,和几位高官谈笑风生。
长兄如父,既然皇帝到不了场,江词猜想,待会儿大概元祈是要向纪楚含行礼了吧。
在完颜玦的搀扶之下,新娘子乌兰头盖着一层红绸,便走进来了。众人的目光顿时都汇集到她身上,腰肢纤细婉转,莲步款款,她今日比往常要紧张得多。江词几乎可以想象得到,红绸之下乌兰紧张兮兮的神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