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言蹊没听清,也不意在罗马会有人称呼她“唐小姐”,低头就坐进了后座上。
杰弗里缓缓发动了车子,她便将眼睛阖上,闭目养神。
突然,车子狠狠一个急刹车,她的身子随着惯性向前探去,忙下意识伸手按住了前方座椅的拷贝,惊慌失措地睁开眼,“怎么回事!”
杰弗里亦是万分怔忡,呆呆地看着面前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人影,“大小姐,有人在前面。”
一道人影挡在车前,唐言蹊抬眸望去,灯光把他的容颜打亮,只看了一眼她就收回目光,“绕道走。”
杰弗里认出了那人,是宋井。
他犹豫了下,道:“大小姐,宋秘书不是不懂分寸的人。”
“我说绕道走,听不懂?”
杰弗里无奈道:“是。”
正要调转方向盘,却听到车窗外宋井的呼喊:“唐小姐,我求您,回榕城看看陆总吧!”
杰弗里闻声心里一颤,忙从后视镜里去窥探后座上女人的反应。
只见女人闭着眼睛,轮廓平静,没有半分动容。仔细看去,精致娇媚的脸蛋上似乎还覆着一层很重的霜色,冷冷淡淡,堆云积雪,好似根本就没听到外面的呼喊。
“唐小姐!”宋井还在外面声嘶力竭地喊,与他平日里衣冠楚楚行走在高楼大厦间的形象截然相反。
杰弗里看得发愁,忽然想抽根烟。
但是考虑到后座上坐的女人,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,只是深吸了一口气,脚下微微用力,要踩上油门。
紧接着,眼前灯光通明的地方就出现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——
宋井朝着车身的方向“噗通”一声跪了下来,清俊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,“唐小姐,我求求您了,您回去看看陆总吧……”
杰弗里愕然盯着那道屈膝而跪的身影,脑海里一片空白。
他耳边不知怎么就响起女人散在风中那清浅的一声叹,和那句“士为知己者死,所以我后来嫁给他了”。
他屏息很久,最终长长舒出腹腔里所有的空气,骤然用力拉上手刹,拔掉了车钥匙。
唐言蹊听到动静睁开眼,诧异地望向他,“杰弗里?”
杰弗里不答话,只是透过后视镜,眉目凝重地望着她。
唐言蹊也沉了脸色,端起了伯爵小姐的威仪,凌厉冷漠地开口:“你这是要干什么?”杰弗里解开安全带,打开车门走到后方,为她也拉开了车门,右手搭在左肩上行了个标准的管家礼,态度却强硬得一反常态,“大小姐,恕我失礼,宋秘书不是是非不分的人,不管怎么说,您听他一言
吧。”
唐言蹊扶着后座的皮座,只觉得脑袋嗡嗡在响。
胸腔里那颗搏动的心脏也越跳越快,她不知道这是期待还是紧张,可她下意识地逃避这两种之中任何一种情绪,冷着脸吩咐:“马上开车离开这里,这是命令。”
杰弗里依旧在她面前站着,不动如松。
“我说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?”唐言蹊挑眉,故作威严,言语中的急切无形中泄露了一丝藏得很深的慌,“我让你开车,立刻,马上。”“就当是为了相思小姐考虑。”杰弗里把头埋得更深,显得谦卑,却半步不退,“她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亲怎么样了,不是吗?您看着她每天做梦都喊着爸爸,难道不心疼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