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言蹊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。
这五年来的经验告诉她,每次陆仰止露出这样的表情,后果往往都是让她追悔莫及的。
不过事关自己的宝贝女儿,也容不得她犹豫什么。
毕竟,她清楚的很,自己是付出了多大代价才求得这宝贵的24小时的。
唐言蹊握紧了手指,故作镇定地问:“你想怎么样?”
“不是我想怎么样。”男人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,“你应该问,你女儿想怎么样。”
看她那一脸防备和嫌弃,恨不得把“你又要搞什么鬼”几个大字贴在脑门上,陆仰止不屑地嗤笑。
不待唐言蹊接话,他便截断她:“既然这么担心,我劝你放弃。”
唐言蹊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,“我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两个字。”
“是吗?”他脚下步伐一顿。
唐言蹊心中的预感更浓了,男人没回头,她都感觉到一股冷冷的杀机,不禁退后一步,破口大骂:“日你仙人板板的,故弄玄虚!有话不能直说吗?”
只见男人线条倨傲的下颔微微一抬。
唐言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,两条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——只见不远处一座色调阴沉的建筑立在广场旁边,藤蔓爬了满墙,墙壁上有着掉了漆的划痕、隐约透出淡淡的血色。房屋虽然有故意做旧的痕迹,但是当秋日的寒风吹过时,给人带来的恐怖的视觉效果
却分毫不差。
茂密尖锐的枝丫中间,有两个变了形的血红色大字若隐若现:鬼屋。
陆仰止半天没听到身后的动静,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。
女人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十几步,快要退出他的视线之外了。
他俊脸一沉,大步上前拽住她,眉头紧蹙,“去哪。”
唐言蹊苦着脸,“……厕所。”
声音都在抖。
陆仰止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两秒,淡淡转过头,对保镖吩咐道:“去把大小姐叫回来,告诉她时间差不多了,该回家了。”
保镖愣了下,欲言又止地看向唐言蹊。
也不能说唐言蹊这人有多擅长察言观色,可就那一秒钟的时间,她突然福灵心至,觉得自己看懂了保镖眼里的复杂。
那分明是在说:大小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,怎么能就这样回去呢?
唐言蹊抬起另一只手盖在了男人握着她胳膊的手上,咬牙道:“陆仰止,我们进去试试吧。”
“试试怎么被吓得哭着跑出来?”男人睐着她,想也不想就冷讽出声。
女人的眉目间浮现出短暂的犹豫。
他温淡无物的目光扫向一侧的保镖,加重语气,“把大小姐带回来,立刻。”
“别!”唐言蹊忙拦住他,“不就是鬼屋吗?相思一个小孩子都不怕,我有什么可怕的?”
“不是怕不怕这么简单的事。”男人驳回她的问题,语调深不可测道,“你可能会被她玩死。”
唐言蹊不清楚,但陆仰止却心知肚明。
陆相思的眼睛夜视能力虽然差,可她不怕黑。
鬼屋这种地方光线昏暗,对她来说基本上就和走在夜间的大马路上没什么区别,反正什么鬼怪都看不见,只是偶尔能听到一些吓人的声音罢了。
这种地方本来应该毫无乐趣,陆相思却执意要去,意图再明显不过——
她是想进去吓唬唐言蹊的。
陆仰止之所以选择告诉她,也就是想让她自己知难而退,没有打算真的让她进去“送死”。
谁知这女人竟然这么爱逞强,摆出一副非去不可的架势。
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怕黑怕得要死要活,家里停个电就抱着他在阁楼里哭得泪流满面。
一个怕黑的胆小鬼带着一个夜视能力差到瞎子一般的混世魔王,她真的不会一进去先被自己吓个半死吗?
唐言蹊根本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,甩开他的手就自己往鬼屋门口去。
陆仰止俊朗深邃的眉眼微微一寒,也迈步跟上,“你想清楚。”
“我想的很清楚。”唐言蹊苦笑,而后握住他的手,“再说,不是还有你吗?”
她轻声道:“我是怕黑,但我相信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