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郡王气呼呼地磨了磨牙,“那就暗中去!”
景安赶紧应了,恭身退下去吩咐办事不提。
瑞郡王余怒未消,在厅里走了几圈儿,心里却是暗自琢磨。
这厉原的亲爹是王府的一名家将,早年跟着老王爷,向来勤恳忠心,因办差损了一只手,退居在家中休养,后来娶妻生子,两个老的早亡,就剩下一个独子厉原。
厉原从小就是在王府后街长大的,十六岁的时候就当差做了王府侍卫,后来他表现不错,而且还有人为他说项,说他一家都是王府出来的,又没了爹娘,想求个恩典,能提高些身份,将来也好说亲事。
此后瑞郡王便点头同意让他进了王府的精烈卫,精烈卫是王府一支最为精锐的小队之一,专门负责近身保护王府主子。
厉原进去之后,跟各方关系都不错,几回做事都办得不错,得了瑞郡王的欢心,便将他提成一个小队长,专门替瑞郡王做点私密之事。
如果他真是钉子,那这后头的事可就大了!
要知道这厉原可是跟瑞郡王近身的时候不少,虽然都是在众侍从眼皮子下,但若是厉原起了刺杀之意,那般近的距离,就算瑞郡王不死,怕也得受伤。
瑞郡王自己都觉得有些心底发凉。
恰走到棋盘之前,望着棋盘上一粒粒的棋子,无名火顿起,一把掀翻了那整面青玉做的棋盘,上头墨玉白玉的棋子洒了一地。
还好地上有着地毯,那价值不菲的玉棋盘并没有碎掉。
瑞郡王烦燥地坐到了榻上,眼瞧着小侍从们战战兢兢地过去收拾棋子,半点声息也不敢发。
看着地上的棋子,忽然又想到了姬誉一家。
难道说,这姬子宁,真的会是本王一直四方寻找的,那个能帮助本王解开当年之谜的人么?
正巧瞧见景安已经从外间进来,便唤他过来。
“景安,那姬子宁的家眷都来了什么人?”
景安微微一楞,方才王爷还是怒气冲冲的呢,怎地转眼又关心起姬子宁的家人来了?
“回王爷,是姬子宁的妻子和女儿。”
瑞郡王眼珠一转,“带他们来见见。”
呃,那乡间民妇小孩有什么好见的?
王爷还真是随性惯了。
景安微微顿了下,这才应了声。
派去找姬誉一家的,还是先头引路的那个小侍从。
盏茶的工夫,就把他们三口人都给领来了。
大妮儿被爹爹抱在怀里,一路上瞧着王府的亭台楼阁,园林奇石,不由得好奇地瞪大了眼睛,有时看到不认识的东西,还会好奇地眨眨眼,皱皱鼻子,好似有满腹的疑问。
不过方才在屋里,她已被提前教过,所以现下乖乖的,一声不吭。
罗姝娘还是那身的装束,只是头发整齐了些,不似先前初进王府时,那发丝微微凌乱的模样。
小侍从想到方才自己进去之时,居然瞧见姬先生正好给他娘子梳好了头发!
真是!把女人都宠成什么样了!
等将来他娶了老婆,才不会这样没用呢,定要在家里当大爷一般,吃饭洗脸洗脚梳头这些日常什么的都要老婆伺候才成!
罗姝娘是见过世面的,王府的景致再好,也不能引起她的好奇,不过等到了姬誉提过的那处湖中高亭之时,却是多看了几眼。
果然好个所在!
跟着引路的小侍从走入亭中,又上到二层。
步步清音,层层精美,罗姝娘有些恶趣味地闪过一个念头。
若是上辈子真的顺了某些人的意思嫁过来当小老婆,等某郡王死后,这些是不是就都归了自己?
罗姝娘几乎是立即地就把自己这个念头给压灭了。
人活在世上,不是你以为妥协了,就能拿到当初认为用妥协能换来的好处。
放下了底线,一次妥协,那只会步步妥协,再退再让。
到最后,连那点可怜的好处也守不住,因为还有各种新的妥协在等着你。
假若罗姝娘在逼迫之前退让了,去当小老婆。
那在王爷死后,自然也会面临出家为尼,自尽殉节之类的逼迫,一个无权无势名不正言不顺的女人连个继承人儿子都没有,还想当偌大王府的家?做梦么?
瑞郡王坐在软榻上,听见小侍从通报的声音,下意识地就坐得正了一些,冲着小侍从微微点了下头,示意他们可以进来。
姬誉已是把怀里的大妮儿给放下,牵着大妮儿的手,与罗姝娘并肩走了进去。
这里头可真暖和,唉,穿太厚了。
罗姝娘一进去,就看到了正坐着的瑞郡王。
此时的瑞郡王换成了在王府穿的常服,但仍然是锦衣纹绣,一望便知是贵人服色,至于面容,可不正是那天在考院外头有过一眼之缘的那位考场牛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