邹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,遇到这样的亲戚,到底自己前世做了什么错事,才会这样折磨自己?好好的年夜饭没吃饱不说,还一肚子气。
院外,已经开始听到零星的鞭炮声了,而屋里,依旧是沉闷而压抑。
邹老爷子看到满屋没有人说话,只有马氏不时的问候一下这个,问候一下那个,烦躁的摇摇头,让邹正义扶着马氏一起回去,马氏虽然不愿意,到底也是不敢再说些什么,只能随着儿子一起走了。
等老宅的人走了之后,屋里的人好象是重新活了过来似的,柳氏大喊着要重新整治一席饭菜出来,刚刚都没有吃饱,剩下的人抢着往伙房跑去,看看能不能先抢到一点吃的。
邹老爷子看到屋里众人的表情,深深地叹了一口气,站起身到院外去了。
过完了年,突然从东京城中传出一个消息,老丞相晏殊薨了。邹家庄里的老者们议论纷纷,都怕官家受不住这个打击。
初春之时,林蛙即将结束冬眠,从地底钻出,这时也开始了捕捉林蛙的准备工作。邹正达和邹正业每日呆在蛙房不敢轻易离开,有时晚上还要呆在那里。邹家很多东西是不能对外人讲的,比如这个林蛙,他们就从不让公孙季出面,一直是俩兄弟自己在做。而玻璃作坊也是不能泄露出去的,邹正业身体不太好,只能是邹正达辛苦些,隔几天跑到黄家坪去看看。
公孙季倒也是一个明白,他是知道邹家有两个收入是非常模糊的,但是他也从来没有问过。如今他不再象是年轻时干劲足,喜欢一些新鲜的事情。他图的,则是邹家人口简单,活计又少,家里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。人老了,便想过过平安的日子。虽然挣的少些,然而相应的邹家使唤他也少些,他每在邹家五天,便可以回家二天。每个节日还有假期,过年可以休息到正月十八再来,如此算下来,他其实一年倒是有一百来天是在家休息着的。
而且邹家还要过一个圣寿节,就是每年的四月十四日都会放假一天,然后他们会去圣人赐的‘仁善厚德’四字前面祭祀,这一天也会洒扫庭院,焚香祷告,以示对圣人的尊重。
这个提议,是邹晨提出来的,一经提出,立刻得到了全家人的拥护。邹晨是很喜欢这个皇帝,仁宗在位四十多年内未起兵戈,他宽厚仁慈,以宽厚之心待臣下,又乐于听谏言。治世四十余年,能臣名臣倍出,史称仁宗。
她是真心希望这个皇帝能活的长久一些,更是希望这个皇帝能有一个自己的亲生儿子做太子。
林蛙收获的季节到了。
时记珍药的马车来的时候,拉的是满满一车铜钱,走的时候,拉的是满满一车林蛙。家里人看着院里子小山般高的铜钱,露出了幸福的笑容。
邹晨和公孙季将铜钱清点完毕后,便将钱全部放到了邹老爷子原来住的后东院中,现在那里稍加改造,将窗户全部封死,变成了一个库房,主要是放一些金银铜钱和一些重要的器物,邹老爷子现在住进了东边的小院中。
一开始,邹老爷子不愿意搬,说那是留给重孙子们住的。还是两个儿子劝他,房子长久不住人以后慢慢的就损坏了,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搬了过去。现在邹晨也搬到了东院去住,和美娘住进了那幢带花园的小楼中,小七自然也是跟着。原来的内院只剩下邹正达和邹正业夫妻居住,公孙季依旧住在后东院中。
邹晨给自己的小楼起了一个名字,叫做自在居。引得几个兄弟纷纷效仿,二郎起了闲云居;四郎起名字时正好听到蛙鸣之声,便说叫做蛙鸣院;五郎起名做竹舍,说是将来准备种些竹子;六郎则起名叫梅园,问他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,他说院子里空无一物,所以才叫梅园。
“小晨,”邹正业喊住正准备往自在居而去的邹晨,说道:“方才我回来的时候,遇到乌老六,听他说了一句,好象是隔壁王家坡的一户人家要往外出售二百亩良田,我想和他一起去看看。”
“阿爹,乌伯伯也要买地?”邹晨放下棉帘子,又折了回来。
邹正业点点头,道:“他今年手里有点钱,想可着钱买一点地,剩下的咱家就买完。”
黄丽娘正在熨衣裳,闻听此言也说道:“这买地可是正经事,若是那王家坡的真准备把地给卖了,价格差不多的话咱就把地买了吧。”
古代熨斗是一个三角型的平底熨斗,有一个木把,熨斗里装满了烧得通红的炭块,拿一块白汗巾沾上水以后放在要熨的衣裳部位。拿熨斗一烫,冒起一股白烟,然后衣裳便熨好了。
熨衣裳是个技术活,有些手笨的人不是熨着自己的手了,便是把衣裳给熨烂个大洞。所以,在宋代有一个专门的职业,叫做浆洗妇人,她们平时给富贵人家浆洗衣裳为生,洗完之后会把衣裳熨得整整齐齐的给主家送去,以此换些生活费用。
“阿娘,是公中买,还是咱自家买?”邹晨看着烟雾缭绕中的黄丽娘忽隐忽视的面庞,一时手痒也想上前去熨几下,结果刚伸了手被黄丽娘拍了一下。
“上次你那件大袄,多好的料子,你翻精非想着自己熨不可,结果愣是给熨出一个大洞来,快一边呆着去。……”黄丽娘笑骂道。